说到最后,徐予和心?中越发?怅然,眼眶也逐渐变红,她是真的害怕父亲母亲出什么差池。
章氏发?觉那方情况不对,疾步来到徐予和身旁,心?疼道:“是伯母失言了,我见你一直愁眉不展,便?想着?说些旁的缓和你的情绪,没曾想反倒弄巧成拙,伯母有错。”
彼时,门外有兵士喊道:“夫人,宋判官已将文?书拟好,只是怕有疏漏,所以派我请夫人前去过目。”
章氏道:“好,我马上就去。”
徐予和将绣囊交到章氏手中,“伯母,这是宁王的印。”
章氏笑道:“宁王的私印怎么能交到我们手上?”
徐予和仰起头,“调兵文?书盖上印信才?更为可信,宋判官与?蔺将军借兵也更为顺利。”
章氏道:“你也是个聪明孩子,他肯将私印送给你,你还不明白吗?”
摧心折(九)
外面又有兵士来报:“夫人?,三郎君从营中回来了。”
徐予和沉默片刻,起身道:“这些话我都记在心?里了,只是眼下还有更为紧要的事,伯母不必为此费神了。”
“其他的我也?不好再多言,我去?看?看?三郎,你就在这里好好沐浴梳洗,再歇上一歇,”章氏道:“封丘不安稳,看?乔卫士的样子伤得也?不轻,晚些时?辰我让人?先送你们去?隆德府。”
一夜奔逃,徐予和早已疲累不堪,便点了点头。
章氏交待完,转身踏出屋门,她才迈过门槛,就瞧见?了满头大汗的范长庚,“你怎么从营里回来了?”
范长庚回来前?正在跟兵士练枪,身上的布衫被汉侵湿大半,尤其是脖颈处,灰蓝色的布料深一块浅一块,他看?到屋门一开,便跑上前?道:“娘,听说燕燕姐来了?”
章氏微微点头。
范长庚咧着嘴笑得更欢,对?着屋内喊道:“燕燕姐,我的文章陆停云看?了没??他都说了些什么?有没?有说我能考中啊?”
章氏蹙起眉毛,抬起胳膊拦下范长庚,“你喊什么?你燕燕姐才在里面歇下。”
范长庚慌忙捂住嘴,扭头看?向地面。
“看?了,他说以你之才,必然高中,”
徐予和推开屋门,对?着低头的少年笑道。
范长庚听得此言,低下的头瞬间抬起,他挺直腰杆,将眉头一扬:“连中三元的人?都这么说,那我就有把握了,等我中了进士,你们就不用天天逼着我读书了,”他又叹了口气,“燕燕姐,你是不知道,就因为我不是进士,我在这个家里过得有多难。”
章氏敲了下他的脑袋,“你还难上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些,肃国公谋反,恩科考试能否如期举办还未可知,你连会?试都没?参加过,倒在此骄傲自满上了,我问你,营中都可安排好了?”
范长庚哈哈一笑,“有蔺将军在,哪里用得着我指手?画脚,所以我才能这个时?候回来收拾衣物。”
“那你还不快去??”章氏摇了摇头,散去?脸上的笑容,“军情紧急,万不可误了时?辰。”
范长庚也?收起嘻嘻哈哈的模样,低头揖道:“去?去?去?,这就去?,儿子谨遵母亲号令。”
远去?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章氏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伫立许久,她作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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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今日一战,很是棘手?啊,”方绍振臂一挥,手?中掉刀砍飞一名叛军的铜盔,那叛军头部受到重击,退后几步,便直挺挺倒在地上。
他拽紧缰绳,将马头一转,又杀了几名叛军,“卫州的人?马最快也?要今晚才能赶到,范经抚,你将那些人?派出去?当真能唬住刘圭?”
范铨抬头远望,城墙之上,有一人?头戴凤翅兜鍪,身穿重甲,虽然看?不清面貌,但他能辨识出此人?便是刘圭。
“能不能唬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必须胜。”
方绍也?抬起头,看?向城墙的方向,可他越琢磨越不对?劲,“刘圭这会?儿出来亲自迎战,那官家?”
“方制使,不可胡言,”范铨道:“官家身边有岑将军,内城的城门便比任何一道城门都坚固。”
方绍咋舌,半天才明白范铨话里的意思,“你是说咱俩比较好对?付?”
“范铨,方绍,你们二人?不经枢密院准许,无故领兵至京,安的是什么心??”
声音自高处传下,范铨注视着那人?,“京中有火炮之声,我等担心?陛下安危。”
方绍扭过头,“范经抚,跟这贼头废什么话,”言罢,他举起手?臂将掉刀直指刘圭,高声喊道:“那句话我倒是想问问你,刘圭,你封锁城门,屠杀百姓,逼宫谋反,你又是安的什么心??”
刘圭道:“赵氏软弱无能,德不配位,亡国已是必然,我只是顺应时?势。”
方绍啐了一口,“狗屁的顺应时?势,谋逆便是谋逆,官家知你狼子野心?,早就传出密诏,我们的大军就在后方,你现在已成瓮中之鳖,若现在受降,看?在你们刘家过往功绩的面上,官家还能留你全尸。”
刘圭放声大笑,接到范铨率军来京的消息,他还以为对?方带了数万兵马,没?想到加上方绍的兵,也?才勉强千人?,仅靠这么点兵,不足以造成威胁。
不久之前?他已攻破内城,里面的人?被围困数日,早就精疲力尽,剩下的禁军也?抵挡不了多久,即便岑琦再厉害,也?不可能以一敌百,待会?儿只需再点上火炮轰上一轰,什么大梁,什么赵氏,统统都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