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圭至于面前的这两人?,他从来没?放到眼里,范铨是文臣出身,谋略虽好,但实战之中空有谋略也?不行,打仗不止需要良帅,更需猛将,可放眼整个大梁,能够称之为猛将的,在他眼中还真没几人。
范铨一语不发,拿过副将递来的火箭,将引线点燃,之后抬起双臂对准刘圭面门。
只听得“嗖”地一声,众人?便见?那支绑着火药筒的箭簇便疾速飞出,有了火药喷射带来的助力,箭簇疾如闪电,所到之处,皆留下一道白痕。
刘圭面色一变,闪步往旁边一退,箭尖擦着凤翅兜鍪呼啸而过,钉在他身后的檐柱上。
面对?如此挑衅,刘圭微微眯起双眼,竟笑出了声,他收回目光,挥刀砍断箭杆。
可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了号角之声。
跟在他身旁的侍卫亲军马军司副都指挥使肖同济眼中闪过一抹慌张,“国公,这号角之声……他们还有援军在后面?”
刘圭远眺前?方,道路尽头没?有烟尘,亦听不到行军之声,唯有苍茫角声自四面八方不断涌来,听着激昂有力,实则……只是虚有声势。
“怎么?你还真信了?”刘圭顿了顿,眯起双眼打量着他,“还是说,你怕了?”
“不不不,国公在战场上救过末将,末将只忠于国公,只是范铨此人?不容小?觑,他只率轻骑前?来,末将怕他又搞什么鬼名堂。”
肖同济抱拳低头,不敢高声应答,虽然他早就不再是刘圭麾下的副将,也?靠着自己升至侍卫马军副指挥使,但每每见?到刘圭,他始终保持一颗敬重之心?,所以便沿用了旧时?的自称,哪怕他知道刘圭要谋反,知道对?方利用自己,但他依然愿意追随。
“愚蠢!我看?你真是猪脑子吃多了,越吃越像头猪,范铨这些伎俩哄哄别人?也?就罢了,我竟没?想到连你也?信,”刘圭道:“河东路是什么地方,他范铨敢私自抽调多少兵马进京?京畿路上又不是没?有我们的军情探子,他们情况究竟如何你心?中便没?有一点数?”
肖同济一听,立马明白过来,憨笑道:“国公说的是,末将愚笨,吃了猪脑也?不涨记性,忘了咱们的人?在路上也?与他们交过手?。”
刘圭道:“你速速将他们解决,我去?那边看?看?岑琦与官家的尸身凉透了没?有。”
肖同济抱拳,“国公放心?,包在末将身上。”
仗着火炮火箭,他也?不再惧怕,见?对?方的人?马被火器炸得不能近前?,便下了城楼指挥兵士们继续猛烈进攻。
天际浓云翻滚,墨色之后,暗藏着沉重的嗡鸣,笼聚在一起的黑云,就像是一头巨大的野兽,耐心?观望着地面上鲜血淋漓的厮杀。
在喊杀声中,范铨横刀斩下一颗头颅,叛军们群龙无首,顿时?溃如散沙。
方绍与其他兵士们越战越勇,一鼓作气将叛军打得退回城中,他瞧出不对?,猛地拍打马屁股,抡着刀踏入城楼下,把正要关?城门的叛军杀得七七八八,兵士们抄着兵刃紧跟其后。
城内有些禁军兵士见?此情景,主动跪降,他们当中不乏被迫谋反之人?,范方二人?也?没?功夫细究,带着他们一同杀向内城的方向。
可走着走着,范铨就察觉出了不对?,他嗅出周围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气息,他脸色惊变,勒马喊道:“不好,有硫磺。”
就在他话音落下之际,前?方火光暴起,白烟还未涌过来,范铨便感受到一股热浪快要将自己拍到马下,他抓紧缰绳,将马头一转,弯下身子冲向前?方。
轰隆巨响响彻云霄,刺鼻的火药味呛得众人?喘不过气,方绍甩了甩头,从地上爬起来,吐去?嘴中的沙砾,“范经抚,还好你提醒及时?,否则我方绍今日就交待在这儿了。”
不少兵士身受重伤,范铨愧疚不已,“方才是我疏忽了,没?有发现此处硫磺气息过于浓郁。”
方绍把掉刀立在地上,“范经抚这是说的什么话,谁能想到刘圭这个龟孙儿,居然在这里藏了火药等着我们。”
“范经抚,老夫今日对?你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
白烟逐渐散去?,说话之人?的身形也?越发清晰。
方绍眉头一紧,抓住缰绳翻上马背,喝道:“刘圭,你勾结西羌,犯上作乱,挥弋同袍,真是令我不齿,今日我定会?为我安利军的弟兄报仇。”
刘圭哼笑:“顺我者,才可称之为同袍,而你方绍,身为武将,竟然甘愿忍受朝廷的轻视,受文官驱使,简直是愚忠!”他拿刀指着方绍的鼻子,“你们这些愚忠于赵梁的人?,不过就是赵梁皇室的一条狗!”
方绍咒骂一声,懒得再与他废话,提着刀冲了过去?。
范铨暗道不好,刘圭口出不逊,摆明了就是想激他们,那么此刻便不宜妄动,可方绍如脱缰野马,他想拦却?没?拦住,只能在后面提醒:“方制使当心?。”
刘圭发出一声冷笑,“放箭。”
仓皇之下,范铨只能命令在场兵士:“立盾!”
亏得方绍动作快,扬刀挡下几支箭矢,便跳下马躲在废墟后,这才没?有被射成刺猬。
刘圭眯眼笑道:“现在看?来,这瓮中之鳖不是我,而是你们。”
摧心折(十)
“话别说得过早,谁是瓮中之鳖还不一定呢。”
硝烟之中,马蹄声重,范长庚策马而?来,身后跟着百余名兵士。
看到他们,范铨没有一丝一毫的轻松,反而?蹙起眉头,面色比之前还要凝重,“长庚,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