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氏也暗自发?愁,这叫她如何不担心??她思虑一番,又道:“蔺将军莫要着?急,元直所言不无道理,你背上有伤,不宜作战,所以衡之才?令你西?行借兵。”
蔺宣道:“不过是中了几?支流矢,不痒不痛的,不影响我杀敌。”
“就按衡之说的办,”蔺宣张口?欲驳,章氏加重语调,直截了当道:“蔺将军,你带一半人马与?元直前去借兵,剩下的的人,由三?郎带去汴京,三?郎虽然没有真正入过行伍,可他得你们悉心?教导,耳濡目染之下,于带兵打仗方面?也颇有所悟,我看他这几?日在营中也适应了不少。”
蔺宣抬起手臂,“长庚年岁尚轻,在营中替我监督兵士们日常操练是没什么问题,可夫人岂能让他去冒险?”
“这一次他本?就是要去汴京参加秋闱,只是碰巧撞到贼人谋反,才?耽搁在此,”章氏目色不变,“国家危难之际,他理当挺身而出,若他不去,才?是不配为范家儿郎,更不配考取这功名!”
范家教子甚严,范铨三?个儿子都能文?能武,大郎二郎兄弟两人皆中进士,在地方为官,三?郎范长庚与?徐予和同岁,所以今岁才?参加科考。
蔺宣没有办法,只能照办。
徐予和道:“蔺将军不必自责,借兵也并非易事,不止京畿路,京西?北路中亦有刘圭的同党。”
且不说借兵,若想尽快赶到青唐城,便?不能绕开京西?北路,所以蔺宣他们这一路也危机重重。
“这些不是问题,我与?元直能应对,”蔺宣哈哈一笑,走?到宋元直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元直,你快去写文?书,我这就去营中让兄弟们收拾行装,咱们即刻出发?。”
宋元直颔首:“好。”
听?得此言,章氏笑了笑,“燕燕,我这一着?急,竟将你给忘了,你这一路肯定累坏了,我这就带你去梳洗歇息。”
徐予和摇头,“我不累,范伯母,我想和你们一起面对。”
章氏抬手揉掉徐予和脸上干涸的泥巴,“你一个小娘子能做些什么?你放心?,汴京不会有事,你娘肯定会平平安安的,你爹也吉人自有天相,你就听?伯母的,到房里好好歇一歇。”
徐予和攥紧衣服夹层里的绣囊,“宁王的私印在我这里,待会儿宋判官写文?书,少不了要盖印。”
章氏听?得此言,挽住她的胳膊往楼上走?,“宋判官写文?书也是要时间的,虽然这里没有外人,但谁家小娘子愿意一直这样蓬头垢面?的。”
徐予和愣了愣,只能跟上章氏的脚步。
“其实?我来汴京,不单单是因为三?郎参加秋闱,也是想来京中看看你和你娘。”
章氏顿了顿,继续笑着?说:“不过也是凑巧,马车到了封丘这里,我听?到山中有练兵之声,在山里练兵也不奇怪,可当时才?过子时,封丘内没有禁军驻扎,我觉得奇怪,三?郎也觉得奇怪,我便?让三?郎去山里看看情况,没想到里面?真有兵士,三?郎说他们的甲胄看着?很像禁军,我就给你伯父和京中分别传了信,若是再迟几?日,只怕这天下就要大乱了。”
待到二楼,屋外仍有兵士把守,徐予和环视四周,疑惑道:“怎么驿站内不见驿卒,全是军中兵士?”
章氏打开房门,带着?她走?了进去,“这里的驿卒亦是叛党,我与?三?郎路过此处时天色已晚,便?打算留宿一晚,不曾想驿卒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以后很是慌张,我留了个心?眼,让他们把饭食端到房中,拿银簪一试,果然发?黑,或许他们截下了那封信,所以想将我们灭口?,好在走?之前多带了几?名兵士,这才?有惊无险。”
说话间,女使?取来几?件干净的衣衫送了过来。
徐予和拿出衣衫里的绣囊,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案上。
章氏瞥了一眼绣囊,笑吟吟道:“宁王知你我两家交好,所以在信中让我到了京中多去看看你,他能将私印交给你,便?说明你在他心?中的份量……”
徐予和没想过章氏会提起赵洵,拿着?木梳的手一顿,“章伯母,我爹爹已经为我定了亲。”
章氏瞬间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但她是个爽快人,有什么话都当面?直说了,“我如何不知道你定了亲?只是你与?陆相公?家的郎君何时能够成亲?你已然及笄,到了适婚之龄,可你爹爹如今担着?御史中丞一职,陆相公?又是宰相,先帝不允官家无故罢相,若是你与?陆家郎君前几?年成婚,那倒也没什么事了,只是现在,如何能行?”
徐予和道:“我爹爹被贬,只有陆伯父不停上书陈情,他与?陆伯母更是待我如亲女,伯母定然也知道,这么多年,陆伯父一直关照着?我们。”
“这是两码事,宰相与?御史台官员不能结为姻亲是定制,总不能让你一个小娘子干耗着?不是?”章氏帮着?女使?给浴盆添了一多半的温水,又道:“我看这宁王也像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听?到这里,徐予和算是听?明白了,赵难怪赵洵让范伯母到京后多来府上看看自己,原来是让人当说客来了,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自己也没心?思去想儿女情长之事,便?低下声音,将话头不着?痕迹地挑了过去:“我知道范伯母是为我着?想,可是婚姻大事,自古皆由父母作主,眼下我爹爹音讯全无,我娘在京中生死未卜,我……我实?在没有心?思去想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