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子我有?所耳闻,可惜了,活在打压之下,不怪他将一身的才学与功夫用?错地方,”范铨叹息一声,把玉章还给徐予和?,转身踩着马镫翻上马背,“元直,徐家娘子你可马虎不得,还有?,见了夫人有?劳你替我告诉她,不必为我担忧。”
宋元直拱手?一揖:“下官领命。”
“河东路西有?西羌,北有?北契,不宜将兵马外调,是以只能借兵,你回封丘后,与蔺宣先率两百骑赶去秦凤路向章经抚借兵,”范铨拍了拍宋元直的肩,“带兵支援宁王一事,便靠你了。”
宋元直道:“范经抚放心,下官定当竭尽全力。”
没有?马车,范铨匀出一匹军马给徐予和?,乔焕有?伤,所以与宋元直同乘一骑。
情况紧急,几人不敢耽搁,一路快马疾驰,终于在天微微亮时,抵达了封丘地界。
驿站外的兵士见了宋元直,反身回到院内大喊:“范夫人,蔺将军,宋判官回来了,宋判官回来了!”
还在榻上的章氏猛然?惊醒,草草披上衣衫便冲出屋门,逮着那小兵问道:“人在何处?”
小兵道:“就在驿站外,不过宋判官还带了一位小娘子和?小官人回来。”
章氏还奇怪这小娘子和?小官人是何人,结果一抬眼就瞧见了在驿站门口下马的徐予和?几人,她疾步跑了过去,“好?孩子,你……你这是遭了什么罪?”
章氏是长辈,徐予和?弯身行了一礼,看向身后的乔焕,“范伯母放心,我没什么大碍,倒是这位乔卫士,送我出城时伤得不轻,还请范伯母差人请个郎中给他好?好?医治。”
章氏眉目温和?,“好?好?好?,你莫急,这里有?医官。”
蔺宣见此情景,有?条不紊地安排起?来:“你快去请医官,你们将人扶到房里。”
闻言,一名?小兵架着乔焕的胳膊将他背到身后,另一名?小兵则拿过乔焕手?里的双剑跟在后面小心扶着。
看着他们的模样,章氏心里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燕燕,你跟我说,京里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徐予和?点头:“肃国公?勾结西羌,逼宫谋反。”
章氏瞧着徐予和?,稳住胸腔中的气?息,“刘圭谋反,定边军与德顺军必然?反水,可见宁王与你爹爹没了音讯不是偶然?。”
徐予和?掌心冒汗,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我爹爹也没了音讯?”
章氏扶住她的腰身,安抚道:“你也别太担心了,只是驿站的信传不过去,信鸽往返也要一段时间,你爹爹没有?同宁王一道,他在河州。”
可是就算有?人杀掉送信的驿卒兵士,也不可能这么久都没有?一点消息,徐予和?低下头,脑海中突然?回荡起?刘微说过的话。
没有?粮草,没有?援兵,徐中丞与赵洵又该如何支撑?
摧心折(八)
“河州在黄河以南,中间又隔着?邈川城与?青唐城,西?羌没那么容易攻过去,”蔺宣忽而眉头皱起,将话锋一转:“反倒是宁王,他在青唐城少不了与?西?羌正面?交锋。”
忽而秋风卷地,山林树斜,连廊两侧的帘幕被风荡起,拍打着?飘落的残叶。
肃杀之声萦绕在徐予和耳边,她心?底倏地一慌,竟没来由地紧张起来,先前赵洵攻下唃厮啰都城,官家令他在青唐城设立陇右都护府,可此时的青唐城,她只能想到四个字……
燕巢幕上。
“如今刘圭起兵谋反,刻意切断汴京与?其他州府的联系,宁王那边亦是如此,可见刘圭虽然已经不在定边军中,但他的旧部都还记着?他,更不必说他夫人的兄长梁行矩。”
话到此处,蔺宣一顿,冷笑道:“恐怕就连当初岑将军被人诬陷通敌,也和他们脱不开干系。”
徐予和道:“蔺将军推断得不错,岑将军之事确实?和他们脱不开关系,我和宁王曾亲眼撞到过刘微与?西?羌的人接头,他们给刘微的信函,上面?都有西?羌皇帝的私印。”
蔺宣气愤填膺,咳嗽几?声,握起拳头猛地捶在身旁的树干上,一瞬间,青黄的叶片簌簌落下,他双目圆睁,“我就说岑将军这样的人物,绝不可能通敌叛国,刘圭这个阴险小人,净会背地里使?阴招。”
章氏虽然心?里着?急,但面?上没显露太?多情绪,转而问宋元直:“宋判官,衡之既然让你回来,必然已经想好了对策。”
宋元直点了点头,“范经抚的确已有安排,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徐小娘子与?方才?那位乔卫士,他们二人历经艰险才?将密诏送出,官家封范经抚为河东兵马大元帅,命他全权调兵平叛,方制使?已经命人去往卫州借兵解京中之困,所以范经抚令我回来撰写调兵文?书,与?蔺将军带兵支援宁王。”
蔺宣急道:“这个时候往卫州借兵如何能来得及?”
章氏道:“来不及又能怎么办?宁王那边同样耽搁不得。”
“范夫人,这几?日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与?范经抚为何途中遇袭?京中为何不燃烽示警?”蔺宣背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他忍着?痛吸了一口?气,道:“还不是因为这京畿路中有人和刘圭狼狈为奸,方制使?带的那点人马,如何能与?他们抗衡?我这便?带兵去往汴京,与?范经抚一同应战。”
宋远直道:“蔺将军不可,范经抚这样安排,自是经过深思熟虑,若你去了汴京,便?是违背军令,”他又回头看向张氏,“夫人,范经抚临走?前还让我捎了句话回来,他让夫人切勿担忧,他自会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