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来看,柳枯青好像是有几?分可?惜,可?心胸的狭隘也恰恰使得他无法如愿,若说真正的伯乐,其?实他早已遇到,看着漫天飞雪,徐予和?回头望了赵洵一眼,“可?他,实在是辜负了齐王。”
赵洵站在她身旁,望向漫天飞雪,道:“其?心不正,所动?悉邪,他有今日?的下场全是咎由自?取,须知?人外有人,文章比他写得好的大有人在,我朝重文治,自?开国以来便广开恩科,增补取士数额,为的就是让天下英才都能为朝廷所用,可?参加科考者数不胜数,总会有人考不中。”
他的眉心蹙成一团,徐予和知道他又想起了父母,便拉起他的手握在掌中,眼中含着盈盈笑意,“好在马上尘埃落定,折腾了这么久,战事应当快要结束了吧?”
赵洵耳根微微发热,“战事一连数月,西羌国力耗费严重,这次梁太后与李佑乾派妹勒都厉担任统帅就是想取我性命博得一线生机,今日?他折在这里,西羌军心已然?涣散,再无抵挡之力,不然?白天不会这么顺利,过些时间陕西几?路会联合伐羌,他们最多能撑到年后。”
“判状下官已同杜承旨审看完毕,”徐琢走来拱手一揖,“天色已晚,又有大雪,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下官便携小女回去了。”
赵洵先是点了点头,低头看到自己的手还被她握着,慌忙把手抽出来走到前?面,“是,边地夜里冷的厉害,我穿着衣裘衣也不觉得暖和?,徐中丞与徐小娘子还是早些回去的好,回来时我差人又去送了些炭火,火柜燃上几?个时辰,屋内不说温暖如春,至少?也不会那么冷了。”
徐琢道声谢,又是一揖,便带着徐予和?登上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杜浔将判状叠好收到袖中,抬手拍了下赵洵的左肩,“别看了,人家都走了。”
赵洵望着马车,摸着脸庞低眉笑了笑。
杜浔嘿了一声,“没?出息,瞧你那魂不守舍的样子,那边都布置好了,今夜雪这么大,刘微真的会回来?柳枯青又不是他亲爹。”
“我也不知?道,不过剩下的那点残兵败寇,他是成不了气候的,今夜抓不到,以后再抓就是,”赵洵收起脸上笑意,对着他道:“对了,让兵士们都穿厚些,这个时节军中最是难熬。”
灯火摇荡,墙角忽明忽暗,即便在夜里,几?丛深色的茶花在雪中依然?很是惹眼,赵洵心念微动?,趁着马车还未走远,折下一枝快马追上。
车帘被?人从外面撩开,一枝沾带雪色的茶花映进?眼帘,徐予和?侧眸瞥向旁边,见父亲仍在闭目养神,才小心翼翼地伸手接过。
外面的人酝酿许久,最后也只留下一句很短的话,“等我。”
十一月,西羌以约和?之名暗中调兵欲攻卓啰城,宁王赵洵及时识破诡计,斩杀来使,击溃小股羌军后,与镇戎军节度使岑希会师乘全胜之势大退敌军主力。
十二月,陕西诸路联合伐羌,接连攻陷会、韦、盐、宥、夏、洪、石、银州等地,西界的西州回鹘亦占取瓜州,西羌国势急转直下。
次年二月,赵洵挥师直逼兴庆府,西羌国主李佑乾兵败自?刎,梁太后不知?所踪。
自?此,西羌李氏政权覆灭,除去西州回鹘占取的沙、瓜二州,余下州府改称河西路,效顺于梁。
……
檐下春燕归巢,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徐予和?把信纸搁到一旁,便听到孟春推门进?来急声开口:“娘子,夫人说宫里头来人了,嘉王亲自?带着礼官到府上颁下赐婚诏书,待到明日?,便要行?纳采问名之礼了。”
徐予和?愣神片刻,起身走到案前?,“之前?怎么没?听爹爹提过此事?”
“主翁好像也不知?情,这会儿在御史台处理公务还没?回来呢,夫人刚刚才差了人去御史台传话,”孟春从袖中拿出一封信,低声道:“对了,陆郎君让我把这个交给娘子,陆郎君那个样子,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拒绝。”
徐予和?看着信若有所思,从卓啰城回到汴京,父亲便亲自?登门向陆伯父提了退婚,两家关系亲厚归亲厚,但?无端退婚着实说不过去,她心中一直存着些愧疚,可?感情这种事最忌拖泥带水,她拿起书案上的信一并交给孟春,“这两封信都还回去,以后陆郎君再让你送信,就别应下了。”
“陆郎君肯定不会收的,他就是想让娘子回心转意,”孟春接下那些信,可?惜道:“其?实陆郎君也怪可?怜的,娘子那时候被?歹人掳走,陆郎君都要急疯了,天天在外边找,后来起了兵乱,他也照找不误,直到范郎君到府上报了平安他才放心。”
徐予和?听了以后更是内疚,离京期间母亲与陆家互换了定帖,这门亲事基本上已经?定了,陆家也在筹备定礼择定婚期,哪曾想自?己回京后第一件事竟是要求退婚,陆伯父没?有追问缘由,答应地很爽快,只有陆霄不肯接受。
即便她好几?次亲口向陆霄说明,他也难以接受,其?实难以接受也正常,这件事本就是她做的不合适,感情是最难割舍的,这对他一点也不公平。
孟春道:“娘子,我听外面的人说,主翁之所以去退婚,是因为官家有意给娘子和?宁王赐婚,所以不同意陆相?公罢相?,夫人接了定帖也没?有表示,他们怎么能这样?”
徐予和?隐约猜到这些风言风语从何处而来,两家已经?交换定帖,父亲却无缘无故退掉约定已久的亲事,转头接下官家的赐婚,在外人眼里,这不就是趋炎附势?他不想让自?己和?父亲背上不好的名声,便做了这横抢姻缘的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