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予和瞳色微动,她看着屏风那侧不?停抹泪的身影,心下触动,那些女使并?没有做错什么?,她叹了口气,低头将匕首重新?压在床榻里侧的茵褥下面。
刘微本就谨慎,又有功夫在身,要想刺伤他,可谓是难上加难,今日他虽然失态,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时机,可外面有守卫看守,就算真的将他刺伤,自己还是不?能从这?里顺利逃脱,所?以出去一事仍需再仔细谋划一番才更为稳妥。
而且她还要想办法抓紧时间把刘圭联合外敌谋反的消息传出去,这?个时候更应该保全自己,能屈能伸也未尝不?可,权当提前消耗他们的粮草。
“求求小娘子了,多少吃一些吧,”另一名女使哭着道:“哪怕小娘子只吃一口,我们也能保全性命了。”
徐予和看着茵褥凸起了一部分,心里不?放心,又将被?衾铺在上面,才走了出去。
几个女使看她终于从里头出来,皆松了口气,纷纷抹去眼泪站直了身子。
徐予和没有多言,站到桌案前端起一碗冷掉的梅花汤饼。
最?开始问她的那名女使伸手作出阻拦之势,“小娘子,这?些饭食都冷了,我们拿下去再热一热。”
“不?必麻烦,我凑合着吃就好,”言罢,徐予和舀着梅花面皮吃了一口,她满腹心事,这?一餐吃得没甚么?滋味,几口下肚,她就再也吃不?下去旁的了,便让女使们将东西撤下去。
因着将才灵犀的事,女使们只顾着埋头做事,动作也变得利索许多,不?多时就将桌面收拾干净。
门锁落下,室内又归于平静。
徐予和静下心神?,思索着逃出去的办法,外面的雨下个没完没了,直至天黑也未能停下,时不时扰乱着她的心绪。
灯烛燃尽,窗外亮起一抹鱼肚白。
她在榻上干坐了一夜,也没能想出个门道,只靠她自己,想从这里出去实在是太难太难了,除非刘微肯带她出去,或是有人协助。
前者肯定行不?通,刘微对她百般防范,从门外的锁和窗子外钉的木板就能看出来;后者看着比前者好办,可是那些守卫从不理会自己,昨日自己向女使灵犀提了一句外面,刘微直接将其杀掉,剩下的几个女使都亲眼目睹,必然不?会?再向她多说一句。
想到这?些,徐予和闭上眼睛,一股绝望涌上心头,她被?困在这?里,接触到的人除了刘微,就是这?些守卫和女使,又能从哪里寻来帮手?
她越想越难过,眼角滑出一滴泪珠,在脸颊上滚了几遭,最?后落在唇角。
咸湿蔓延进齿缝,徐予和攥着被?衾,她觉得自己没用极了,知道这?一切却?又无计可施,等到西羌攻进来,爹爹他们在河州孤立无援,生死?难料,可是京城内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刘圭养兵作乱,城内必会?被?兵乱殃及,母亲一个人在家中又该如何应付?
当她被?女使叫醒时,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躺下了,竹枕上洇湿一片,她抬手摸了摸,脸上也是湿的,凝神?望着那串轻晃的珠帘愣神?,脑中不?自觉续上了睡前的思虑,使得她再度垂下眼眸。
女使道:“小娘子,该起来用朝食了。”
徐予和点了点头,宛若一具行尸走肉从床榻上坐起。
那名女使看出她心里难过,想安慰几句,但又不?敢多嘴,只帮着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衫,又帮她简单梳洗一番。
坐到桌案前,徐予和只拣了一碗七宝五味粥慢慢喝着。
她用饭的时候,刘微又来了,看到她肯主动进食,还有些诧异,将唇角一勾,“徐小娘子前日不?是还说不?吃我这?乱臣贼子之食吗?”
徐予和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她还在想该说些什么?才能不?将气势输给他。
她眸色依旧冷淡,像这?两日的秋雨,泛着潇潇寒气,可看着她红肿的双眸,刘微身体突然一颤,竟是落荒而逃了出去。
彼时,刘微心底冒出一股无法言喻的感觉,但他不?敢细想,迈着疾步回到马车上,吩咐仆从动作快点离开。
与他料想得不?差,徐予和不?会?不?顾那些女使的死?活,只要以她们的性命为要挟,她就会?乖乖顺从,他来这?里就是看她有没有进食,既然她肯吃饭,他也没有多留的必要了。
而徐予和心中也生出诸多疑问,刘微究竟遇到了何事才会?那样着急?难道他们……
已经动手了吗?
怀揣着这?样的念头,她越发担忧起外边的局势,可越是如此,她越是要振作起来,吃饱了才有力气思考,所?以朝食就多用了一些。
大雨又下了个把时辰才逐渐见停,快至晌午时,庭中飞来几只喜鹊,在檐下叽喳吵嚷。
听着喜鹊喳喳的叫声?,徐予和瞬间想到了赵洵给她这?支御龙卫的接头暗语,刘微不?可能把范义统领的御龙卫全都杀掉,一定还有其他人活着,或许他们也在寻找自己。
垂下的眉头登时舒展开来,她心中也生起了一丝希望。
自那日以后,一连七八日,刘微都没再过来,也给了徐予和更多的机会?,她无事就在鸟儿?啼鸣时模仿一两声?布谷鸟叫。
终于在第九日,她得到了一声?布谷鸟叫的回应。
那声?布谷鸟叫徐予和记得再清楚不?过,是范义!他果然还没有死?!
徐予和大喜过望,为了让范义知道自己的确切位置,她故意?拍打门框,对着门外的守卫问道:“敢问几位军士,如今外面的情况是个什么?样?可有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