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正要开口,就被一声泛着寒意的声音吓在原地,她抬头去看?,发现刘微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们二人跟前,面色阴冷得可?怕,可?自己还搀着那位小娘子?,一时间她不知?究竟是?去还是?留。
刘微伸手把?徐予和拽到身侧,眸中暗色翻涌,像是?外头浓厚的乌云随着冷风飘聚到了他的眼底。
“出去,”他语气平淡,却将灵犀压得抬不起头,“以后不管她问什么,一个字也不许说。”
灵犀被吓得心惊胆战,她知?道?忤逆郎君的后果,便草草点头,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徐予和忍住手腕上的痛,悄悄用另一只?手拿过铜簪,正要将其纳入袖中,却被刘微举起手一把?夺过。
“这个时候,你还想耍什么把?戏?”
刘微眼眸微眯,把?徐予和按在榻上,用簪尖抵着她的脖颈,她脖颈上还有一圈红中泛紫的淤青,那是?昨日留下?的掐痕,由于没有涂药,这会儿?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你每日这般威胁我有什么意思,你又不敢把?我真?的杀了,”徐予和看?着她眉骨上的血点,扯动唇角,艰难道?:“其实你的骨子?里,依然是?一个懦夫。”
“你说得对,我就是?懦夫。”
刘微眼尾泛红,将手里的簪子?往下?按了几分,簪尖刺破肌肤,渗出一滴鲜红的血珠,他突然俯下?身,眸中厉色骇人,只?是?嘴角还挂着一抹讥诮的笑,“我才杀了一个人,倒是?不介意,再杀一个。”
摧心折(一)
徐予和眸色沉静,若不是双眉拧起,刘微还以为那?支簪子没有刺在她的脖子上。
他眉头跳动,将簪子收到手里,起身拂开珠帘,“你不用激我,我不想?杀你,但是可以杀别人。”
屋内珠帘晃荡,窗外?急雨跳瓦,徐予和闭上眼,在这?错杂喧响声中长舒口气,突突直跳的胸腔也逐渐归于平静,她握紧从刘微身上摸出来的匕首,不敢耽搁分毫,将其迅速藏在茵褥下?。
屏风那?侧的几个女使倏而发出一阵尖叫,吓得徐予和身躯一颤,险些将匕首甩落出去。
她缓了缓神,坐起身将匕首又往里推了推,接着把茵褥铺平,猛一抬头,发现那?扇青白纸屏上不知何时?被溅了几滴血,还在缓缓向下?划出一条条长线。
“把她拖出去扔了,扔哪里都行,就是别再让她碍着我的眼。”
屏风那?侧人影闪动,守卫闻声进来,除了潇潇风雨,还有拖拽重物的声音,徐予和后背顿时?冒出一身冷汗。
恰好此时?惊雷轰鸣,一道银光闪过刘微幽冷的双眸,眉骨上的血点更为刺目。
他斜睨余下?几个女使一眼,“在我这?里,你们只管老老实实做事就好,胆敢多嘴,胆敢存有别的心思,她就是你们的下?场。”
几名?女使早已被吓怕了,听到他放出狠话,膝头一软,纷纷跪在地上,说话也变得结巴,才说了一两个字,她们的舌头就开始打颤,“是……是,大郎君,奴婢们知晓了。”
刘微抬手一挥衣袖,那?几名?女使登时?如临大赦,不敢在屋内多停留一刻,其中一名?女使太过紧张,连站也站不起来了,手脚并?用跪着爬了出去。
等到女使们全部退到廊下?,立在门口的守卫当即将门关好。
风雨之声隔绝在外?,霎时?间?,室内静寂许多。
就在徐予和望着屏风上的血迹出神时?,珠帘摇晃,刘微走到床榻前,用帕子擦拭手上残留的血迹,深眯的眼眸中透着凶狠之色,“你打听一句,我就杀一个女使,直至把她们全都杀死。”
徐予和被他盯得脊背发凉,她咬了咬嘴唇,将脸轻轻扬起,手背在后面摸索着刚刚藏好的匕首,“我若是直接向你打听呢?难道你还能把自己也杀了吗?”
刘微猛地上前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抵在床栏上,另一只手抓住她背在身后胡乱摸索的手,“你又在找什?么?”
徐予和以为他已经发现匕首被偷走,心里咯噔一下?,不禁为自己捏了把汗。
刘微将视线往下?一扫,把她的手强行掰在前面,看着她空空如也的双手,他又将竹枕和被衾掀开,依然什?么也没有。
只是刘微心里仍旧存疑,以她的性子,不会平白无故摸索物什?,他知道她定然在谋划着如何从这?里脱身,便加重手上力道,咬牙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我,到底想?做什?么?现在我手里的兵不比赵洵少,也不一定非要和他谈条件,你就不怕我真的失手把你给杀了?”
徐予和心底一惊,诧异他如何会有这?么多的兵,就算肃国公先前豢养了大批私兵,可那?么多人潜伏在京城也多有不便,难道除了侍卫马军司的人,他们还有其他帮手不成??
“你就是个疯子,哪里用得着……我……我逼你,咳咳,”强烈的窒息感迫使她眉梢快要揪成?一簇,颤动的睫羽之下?水色氤氲,“你想?杀我,还不是想?杀就杀了。”
她的眸子本?就清润,彼时?泛着淡淡水光,恍若山间?云雾,刘微莫名?一顿,松开按在她脖颈上的手,指间?轻轻摩挲着她颈上的淤青和伤口,他牵起唇角,唇边浮现一丝阴寒的冷笑,“你说得没错,我是个疯子,我今日,才杀了肃国公的夫人。”
肃国公的夫人,那?不就是刘微的……
徐予和反应过来,脱口而出:“你的母亲?”
刘微面上的笑骤然僵住,眼中夹杂着痛苦之色,“她不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早就被她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