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临安甚至怀疑过,这女官说的是别人。
林玉娘怎会把错脉呢?
再者,林玉娘把错了,薛相宜竟能把对?
荒谬。
这太荒谬了!
他脑中快速运转,想要提起疑问,襄宁侯已经先一步开口。
“陛下,方才几位太医已给小女诊过脉,小女所患确为伤寒疫,臣夫妇失察,万望陛下恕罪!”
皇帝皱眉道:“朕听说你家女儿从未下山,那是从何处染的病?难道她归家后,被家中旁人传上的?”
襄宁侯脸色难看,说:“小女顽劣,初雪那日曾带着侍女下山游玩,遇到过一临州商客,与他买过些小玩意儿。”
临州?
相宜暗道不好。
临州乃是江南名城,人口众多不说,房屋修建更是密集,若是源头在临州,那恐怕临州早已传开了。
她正思考,后方的孔临安已经开口,他高声道:“陛下,臣夫妇二人曾在凉州治过疫,此番臣妇失察,险些耽误疫事上报,臣请求戴罪立功,前往临州!”
相宜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
之前凉州出事时,太子正在前线苦战,太医署全力支援前线,凉州知府刚好又染病病故,朝廷无人可用,所以才派孔临安前去。
这会儿太医署令就在眼前,临州上下官员皆在,轮得到他孔临安去现眼?
她瞥了眼旁边的太医署令,果然看见对方压低了嘴角。
皇帝不置可否,林玉娘紧跟着又开了口:“陛下,臣白日轻率,皆因不知陈姑娘曾下过山,是以先入为主。”
“臣有罪,但臣自信一身医术不假,请陛下通融,准我前往临州,哪怕是以白丁身份去也无妨。”
说罢,她转而向相宜叩头。
“乡主,我与你赌约作数,只是此刻国朝需要人,还请你看在百姓的份儿上,准我行医,等疫病退去,我随乡主处置。”
相宜内心嗤了一声。
这夫妻两个,真是一个比一个把自己当回事,难道没了他们,国朝就无人治疫了?
她没回应,而是从袖中拿出一本折子,恭敬地递上,“陛下,这是臣女与几位民间大夫联合写下的此番疫病的特点分析,些许拙见,望您御览。”
皇帝正在内心嫌弃孔临安和林玉娘的不知轻重,见相宜从容地拿出折子,心中不免对她高看两分。
不卑不亢,真正地为民着想,薛公明这个孙女倒是养得不差。
不过他也没把相宜的折子放在心上,就算相宜把对了脉,也不过是十八岁的女子,如何能跟太医署的太医相较。
他命人将折子拿给了太医署令,然后再不给众人说话的机会,当机立断道:“除太子外,你们全部退下,宣六部尚书入宫议事!”
相宜猜到自己的折子不会受重视,只是略微失望了下,并为多说,行礼后便跟着众人离去。
出了殿门,身后有人匆匆追上她。
“乡主留步!”
相宜转身一看,发现是襄宁侯夫人。
前后不过半日,襄宁侯夫人似乎老了不少,面容十分憔悴,对相宜说话也温和了许多。
“小女吃了乡主的药,果然稳住了病情,太医们也说乡主的药有奇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