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浔瞥他一眼,“回头还要清扫战场,这会?儿我就不与?你废话了,咱们速速追击,要是在天亮前赶回来,我还能睡上一觉。”
赵洵忍俊不禁,又道:“留些人在这里打扫营地,咱们剩下的粮草不多了,后方的补给又遥遥无期,这里着火的粮草能扑灭多少是多少。”
杜浔收紧缰绳,“好好好,我都替你安排下去。”
着西羌俘虏回来时,天色已然大亮。
红日逐退群星残月,销尽山间云雾,极目远眺,万千山峰如披火光,赫赫炎炎。
看着眼前成群的战马和牛羊,苏成心?中大喜,“这次多亏了宁王,南宗堡之危才能顺利解除。”
赵洵不敢独自居功,推辞道:“苏将军谬赞,若无苏将军配合,凭我一人之力,也无法?应对这么多敌兵。”
“宁王不必自谦,若是让末将对阵嵬名思南,能不能活着回来都要另当别论。”
苏成是从心?底里佩服他的,他想起昨夜兵士来报,说?赵洵单枪匹马手?刃了西羌大将嵬名思南,那名兵士当时激动地手?舞足蹈,差点说?不出话来,其实他也没差多少,大梁如今能有这样的少年?英才,何愁来日不能拓边开疆?
“你俩就别在这里互夸了,”杜浔在马背上哈欠连天,“这铁鹞子的马跑得?是真快,追了这么久,才带回来这么几个人,等会?儿我就去他们的马厩里挑一匹跑得?快的。”
赵洵挑眉看他,“怎么?你挑匹快马是想跟他们逃得?一样快?”
“承平,你能不能有点良心?,我那还不是为了你?”
杜浔掀起眼皮,拿着枪戳了戳赵洵的胳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解决了这里的难题,便是时候北上了,要是没有一匹好马,我怎么和铁鹞子对阵?怎么帮你踏破西羌?”
折花赠(四)
层云遮住大半日?光,疾风忽起,吹乱路旁青黄相接的蓬草,隐隐显露出埋在土里的半截石碑。
看清石碑上的字迹,徐予和又抬头看了眼天色,“到原武县了。”
乔焕微微低下头,“娘子,对不住,如果不是因为我,也不会在路上耽搁这么?久。”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徐予和在心底叹了口气,回?头瞧着乔焕,他本就伤得不轻,在封丘驿也只是简单医治,后面?又与叛军周旋,能活到现在已然是是福大命大。
“耽搁得是有些久,但那是因为遇到了叛军,乔卫士,你不必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徐予和记得清楚,离开封丘驿后,途中鸟雀总是无故惊飞,好似在警示他们附近有异动,但乔焕一直昏迷着,离不开马车,最后她只能劳烦章氏派来同行的兵士把乔焕背在身上,可?他们还没来得及找到隐蔽之处躲藏,就遇到了一队身穿护甲的兵士,看着像是在前方探路,好为后面?的人开道?,那些人发现他们身上有兵刃,眼神一变,先是试探,察觉不对便意欲灭口。
幸好那两名兵士身手不差,在后面?拖了一时半刻,自己靠着快马才有了机会逃脱,不过?两名兵士最后也只剩一人活了下来。
“怪了,前面?怎么?会有百姓聚集在此?”
此话正是出于?跟随他们逃出来的兵士费达劲之口。
两人随之看向前方,果然有六七人坐在路边,那些人见了他们,便走到路中间不停招手。
徐予和满头雾水,“他们这是何意?”
今年未逢旱涝,也无蝗灾,百姓们没道?理会在这个时候聚在城外,忽然,徐予和想到了什么?,又道?:“但看他们的衣着,不像是拦路的饥民,难道?原武县也出了内乱?”
费达劲收回?目光,偏过?头小声询问:“徐娘子,乔卫士,要不我过?去问问?”
徐予和也正有此意,随即颔首:“也好。”
不过?片刻,费达劲便骑着马回?来了,只是面?上的表情?略显凝重。
徐予和道?:“可?是打听出来了什么??”
费达劲点?头,“打听出来了,有一人是附近的商贾,前些时日?随亲友进京贩卖商货,在岳台遇到官兵设卡,不让闲杂人等?进京出京,他们试图理论,货物?被扣下不说,同行之人也遭官兵砍杀,那人的伤口未及要害,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回?去的时候途经板桥,在野外看到大批驻兵,经过?方胜镇时还有官军杀害无辜百姓,几经辗转,来到了这原武县,没想到又见到官兵互斗,于?是连夜逃到了这野地里,不敢再进城,
今早他见有人经过?此地,便在道?边提醒,那些人是要去陈桥投奔亲友的,不过?他们是从潘原过?来的,说什么?西羌已经打到了平夏城,他们怕被乱祸及,便提前收拾东西逃命,只是到了这里被那商贾拦住,他们没地方去,索性跟着商贩一起呆在这里留意周边情?况,顺便提醒过?往行旅,所以那些人看到我们会站在路中间招手,为的就是不让咱们过?去。”
潘原在渭州境内,一旦平夏城起了战事,渭州也岌岌可?危,有百姓逃命再正常不过?,徐予和垂下眼眸,“但愿蔺将军与宋判官能尽快借到兵,以解西北之急,”她抬头看向乔焕,眉目逐渐舒展,“不过?我们从封丘走到这里,途中只遇到一小股叛军,而且沿途设卡已不似他们所说的那样严苛,乔卫士,我记得范指挥使?说岑将军在官家身边,那再加上范伯父,或许汴京内已有了转机?”
“宁王将岑将军留在京城,的确是有着未雨绸缪的打算,”乔焕此时也看出她面?上的情?绪变化,问道?:“那娘子的意思是,咱们不去隆德府了?改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