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严勉和耿厉守在外面就?好,可这二?人仍紧紧跟在徐予和身后,陆霄眉峰蹙起,揖礼道:“今夜我代燕燕多谢二?位卫士相助,更?深露重,两?位定是疲惫不已,如此,我也不好强留二?位在府上用茶了。”
耿厉亦拱手道:“指挥使并未要求我们离开,是故我们二?人只能?在此候着,等指挥使回来再?做定夺。”
御龙直是天子近卫,没有?听从臣子的?道理,陆霄也不欲与他们白费口舌,便在庭下小声问徐予和:“燕燕,你怎么会有?御龙卫?”
严勉耳朵尖,把这话听个正着,他这人又?心直口快,伸着脖子答道:“是宁王……”
话说一半,耿厉偷偷抡起拳头冷不丁捶在严勉后背上,把人打得趔趄两?步,嘴里的?话也戛然而止,他还一脸慌张神色,上前扶住耿厉,担忧道:“严勉,你怎么伤成这样了?可是刚才跟席帽精交手时受了内伤?”
严勉莫名挨了一拳,捂着胸口咳了两?声,想?直起身问个明白,奈何耿厉用手肘将自己?摁着,一动弹痛处就?硌着他的?骨头,不禁皱起眉头翻了个白眼。
耿厉抬起头对着陆霄说道:“陆监丞,先前内奸派人潜入徐中丞府里,王爷怕他们再?有?所动作?,对徐中丞一家不利,所以让我们几人守在徐府周围,没想?到今日恰巧遇上了席帽精。”
他说得还算委婉,只因赵洵在徐琢那里无意间得知陆敬慎有?辞去相位成全儿子姻亲的?打算,便连夜写信交代他们不要在陆霄面前乱说话,省得把他给逼急了直接请双方父母定下婚期。
陆霄自然不全信这些话,他垂眸望向身侧之?人,先前那次赵洵已经挑明了态度,他对她的?感情一定很深吧,否则也不会把御龙卫安排在这里。
夜色静寂,一阵脚步声急而碎,自照壁那侧传来。
不多时,那名去传话的?仆从带着许内知从照壁后疾跑过来,许内知看到徐予和后,不禁一拍大腿,激动得说不出话,半天才朝着二?人施礼道:“娘子,陆郎君。”
然后又?走到徐予和身前,抹着泪叹道:“娘子可真是福大命大,这‘席帽精’可忒吓人了,我们几个站在院里,看着他嗖地一下就?飞过来了,又?嗖地一下飞到娘子那里了,可把我们吓得,就?等着夫人责罚我们呢。”
陆霄笑道:“许内知,我把燕燕送回来了,官家知道席帽精不好对付,所以提前派了御龙直卫士守在府外,这才及时将人拦下,劳烦许内知尽快告知徐叔母,好让她不必担忧了。”
许内知满脸带笑,不住点头:“这就?去,这就?去,陆夫人也在府上,两?位夫人若是见到娘子和郎君在一处,定是要高兴坏了。”
他没走几步又?拐了回来,拍着脑袋问道:“对了,陆郎君,那二?位是?瞧我这老糊涂了,竟还忘了那边还站着俩人。”
徐予和道:“他们就?是停云哥哥说的?御龙卫。”
许内知一听,生怕怠慢了这两?名天子近卫,拱手迎过去,“方?才小人只顾着主人安危,竟疏忽了两?位卫士,请卫士恕罪。”
耿厉道:“许内知客气。”
严勉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嘶哑着声音问:“敢问许内知,可否让徐夫人给我们口水喝,我这嗓子都?要渴冒烟儿了。”
许内知弯身指着路,“有?有?有?,两?位卫士请先随小人来,”他转身对着其中一名仆从交待几句,又?将严耿二?人引至正厅。
有?严耿二?人在,杨氏也不便再?同张氏提起亲事,让陆霄简单拜见过张氏,便带着他一同回了府。
又?过了不到半个时辰,申时运与范义也各自带着兵士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如徐予和所料,他们确实没能?抓住“席帽精”,甚至连他最?后去了哪儿都?不知。
今夜经此一番折腾,徐陆两?家也再?难安眠,骁骑军兵士们举着火把站在陆府庭中,众人齐坐在中堂,面色一个比一个肃重。
陆霄将“席帽精”身上有?玄台香的?气息说给众人,又?说可能?与道观有?关。
范义略一思索,也说出了自己?的?发?现?,“他所用的?环首刀比之?寻常刀剑要坚华光莹,看着像是出自西羌的?冷锻之?法,刀法也自成一套,依我看,假扮‘席帽精’之?人八成与西羌有?关。”
“这正是我最?初的?猜想?,‘席帽精’偏偏赶在西北有?战事时出现?,实在过于蹊跷,”陆霄眸色忽而深邃,“我本以为他们想?借西北战事失利借题发?挥,指摘陛下急一时之?利,才妄动干戈,以致生灵涂炭,社稷蒙难,可徐叔父与宁王那边一直捷报连连,这倒是让我有?些想?不明白了。”
“席帽精”已经从自己?手底下跑了两?次,申时运心烦难耐,猛地捶了一拳桌子,盛着翠色茶汤的?天青瓷盏应声碎掉,飘着腾腾热气,这热气似是又?助长了他的?怒气,只听得他又?怒道:“他奶奶的?,那他们费心思闹这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或许这只是西羌用来混淆视听的?手段?”陆敬慎微眯眼眸,斟酌良久,又?道:“现?下怀瑾他们已向青唐城进军,须知唃厮啰一旦被攻下,西羌便岌岌可危,他们绝不会坐以待毙。”
范义看着碎掉的?瓷盏,忽然觉得何处怪怪的?,难不成唃厮啰那边还会再?出什么变故?
寒风摧(三)
朝廷让百姓互相检举揭发的诏令一经张贴,开封府的衙署前从清早就排起了长龙,温拾本来命小吏在门?前摆了两个长案,怎料人越排越多,不得已又添了两个长案,还支起了凉棚供百姓遮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