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予和松了口气,捂着胸口疑惑地看向“席帽精”。
骁骑军兵士循着炮仗的声音找到了他们的踪迹,正浩浩荡荡地朝这边赶来。
范义也恰好在此时携御龙卫赶到,他将徐予和交给与自己最信任的两个御龙卫,“严勉,耿厉,你们两个保护好徐小娘子,我去对付这个传说中的‘席帽精’。”
严勉与耿厉二人齐声道:“指挥使放心,我们这就将徐小娘子送回?去。”
“范指挥使,这个‘席帽精’是?人,不?是?妖物,”徐予和担心范义一人难敌,赶忙说出自己方才?的发现作为提醒,“他身上穿了铁甲,你只管攻击他的脖颈和面门。”
前有数名?御龙卫,后有百余名?禁军兵士,“席帽精”临危不?乱,横刀挡住朝他刺来的剑刃,而后撩开垂在眼?前的黑纱,回?头饶有深意地看了徐予和一眼?,便?拿着刀掠向暗夜深处。
“哪里跑!”
范义大喝一声,率着余下?的御龙卫一并?追了上去。
陆霄带骁骑军兵士姗姗来迟,无数火把燃着冲天火光,将幽暗的街巷照得如白昼般明亮。
“假扮‘席帽精’之人往那边跑了,”徐予和抹去额间冷汗,顾不?得见礼,直接指着黑袍消失的方向道:“范指挥使已经去追了。”
“徐小娘子所说,申某知晓了。”
骁骑军副都虞候申时运挥手令身后的骁骑军先行追过去,他得知席帽精掳走徐小娘子时还捏了把汗,只因前几日官家?身边的周内侍特地交待除了要保证陆相公一家?的安全,也不?能不?顾隔壁徐中丞妻女的安危,他本以为是因为徐中丞在前线做了走马承受,陛下?照拂他在京中的家?眷,所以只拨了二十名兵士守在前门。
可当他看到徐小娘子身后的两名御龙卫,才?觉得事情?并?非这么简单,范义统领的这支御龙弓箭直早就被官家分给宁王统管了,如今却出现在一个小娘子身边,其间何意已经不?言而喻了,难怪官家?会?差人提醒自己,想到这一层,他激出一身冷汗,幸好这位徐小娘子今晚无事,若是?有事,恐怕以那位的性情?,自己的脑袋就别想安稳装在脖子上了。
火把的光亮映在陆霄脸上,照出他满脸焦急之色,眉目间也溢满担忧,他疾步跑到徐予和面前,“燕燕,你可有事?”
徐予和摇了摇头,“我没?事,不?过那‘席帽精’已经逃了。”
申时运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眉峰略微皱起,转头看了眼?陆霄,又看向这位徐小娘子,她面上无甚波澜,丝毫没?有对席帽精的惧怕,不?由心生赞许,拱手道:“徐小娘子胆魄非同一般,申某实在佩服,哪怕是?掘地三尺,申某也定?会?将他找出来的。”
徐予和叉手回?礼,“有劳申军候了,不?过他的功夫看起来比范指挥使还要好,想抓他并?非易事。”
申时运叹了口气,他们做足了准备迎接那“席帽精”,结果网还没?罩到“席帽精”身上,就见银光忽闪,麻网被割破一角,“席帽精”从?那缺角处逃出,还伤了自己两三个兄弟,“谁说不?是?,可惜眼?下?也别无他法,我本想用突火枪轰那‘席帽精’,但在京中使用火器多有不?便?,陛下?唯恐伤及百姓,申某只能尽力而为了。”
陆霄笑道:“申军候不?必气馁,我们现在已经知道‘席帽精’是?人,而非妖物,这便?足够了,”他略作停顿,又道:“只要是?人,必然会?留下?破绽,今日抓不?到,还有明日,若是?这么容易就被抓到,他也不?敢扮作‘席帽精’故意出现。”
“陆监丞说得倒也在理,申某再去随兄弟们好好找上一找,”申时运是?个耿直人,向来是?有什么便?说什么,他瞧着陆霄的文弱模样,便?道:“这‘席帽精’功夫不?低,陆监丞便?请回?吧,若是?陆监丞在申某手里出了事,申某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陆霄本想继续跟着去,但转念一想,自己去了也帮不?上什么,还会?让骁骑军分神?,于是?抬袖揖了一礼,“如此也好,我回?府告诉父亲我们这边的情?况,便?不?给申军候添麻烦了。”
申时运自觉承不?起他这一礼,慌忙抱拳回?礼,“陆监丞莫要误会?,申某不?是?嫌陆监丞是?个麻烦,你们读书人比我们武人金贵,我们伤着碰着也没?啥,你们还要批文书写文章,动不?动就关乎国是?民生,那可耽误不?得。”
“申军候实在多虑,我从?未这般想过,只是?跟申军候一样,抓‘席帽精’心切罢了,”陆霄温和笑道:“还有这文人比武人金贵,更属无稽之谈,天下?若无武将守边卫国,我们这群读书人如何能日日安稳读书?”
难得有文臣不?看轻武将,申时运心下?触动,亦笑道:“方才?已经耽误了些时候,旁的话申某也就不?再多言了,陆监丞,申某这便?去了,这十名?兵士跟着你与徐小娘子,以防不?测。”
陆霄颔首,“多谢申军候。”
申时运再度挥手,领着余下?的几名?兵士跟大部队汇合。
火光渐远,巷子里也逐渐恢复了平静,仰头望去,斜月已不?知何时从?云层中钻了出来,散落万里清辉。
陆霄明亮的眸子里晕染了月色,此刻却有一股落寞之感若隐若现,“我与父亲考虑欠妥,应当在你府上也多安排些禁军,否则也不?会?让席帽精有机可乘,燕燕,今夜让你受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