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啊。”黎淼说,“你身上还带了你的体香,是阳光的味道。”
乔亦阳停下车,抬起胳膊闻了闻。
黎淼笑了,她说:“你站在我前面来,好吗?我想看看你。”
这句话听起来很奇怪,像是某种告别的语气,乔亦阳心头一紧。
可转念一想,医生明明说了手术很成功,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重新固定好药液,蹲在黎淼面前,乔亦阳忽然发现,她的眼睛看起来不对。
她眨眼的速度很慢,移动和聚焦的速度也很慢,眼底像盛了一汪死水。
他看着她,直到她的视线缓缓移动,与他对视,慢慢聚焦,他的嘴唇动了动:“淼淼,是不是眼睛不舒服?”
“嗯。”黎淼用没针的那只手揉了揉眼眶,慢吞吞地说,“不知道是不是睡了太多,眼睛一直闭着,总觉得看不清楚。”
乔亦阳心头一凉,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推着她回到病房,黎淼连话都没力气说,再次沉沉睡去。
她的身子虚弱到极点,呼吸间的起伏几乎看不见,只有鼻尖氧气细微的变化,让他知道,她真的还在。
她不是一场梦。
在她沉睡时,乔亦阳和主治医生描述了她眼睛的情况,医生听完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告诉他视力下降也是并发症之一,如果治疗不彻底,最坏的结果是失明,而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视线永远模糊不清。
医生走后,乔亦阳把头埋进膝盖,压抑的世界氤氲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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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过年来的早,才一月底,就已经是除夕。
万家灯火,春风送暖的这天,黎淼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求生意识也已经越来越薄弱。
刚做完一场手术,瘦到只有八十多斤的她不停地发抖。
她脸色衰白,嘴唇也不再有血色,喃喃地喊他的名字:“乔亦阳。”
乔亦阳喉结滚了滚,吞咽下喑哑:“我在。”
她说:“我不想活了,我真的不想活了……求求你了,我不做手术了,能活到什么样……就活到什么样吧,求求你了……太疼了,真的太疼了,我受不了了。”
他握着她冰凉的手,给不出一声她想要的回应。
直到她再次睡去,他拂开她鬓边长发,低语道:“可不可以,再坚持一下,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进展了,医生说,眼睛治好了,以后能看见,只是不如以前清晰,我想,这只是现在的医学手段,只要咬咬牙,再撑下去,等到病好了,等你到四十、五十、六十岁了,医学发达了,说没准眼睛又能恢复了呢。”
他絮絮轻言,说出来的话像极了哀求:“不是说好了要结婚的吗,房子都是按照你喜欢的装修的,我一个人……怎么住呢?”
“你看你,你还设计了宝宝房……怎么……怎么可以呢。”
“不是说好了……以后我们每年都去一个地方,买当地的冰箱贴,贴满我们的冰箱吗,冰箱你都买那么大的了,我一个人,贴不满的啊。”
可是,可是你疼啊。
我不想,让你那么疼。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可你既然做了决定,我都听你的。
乔亦阳站起来,弯腰吻她的脸,同一个姿势,吻了很久,而后离开房间,出去找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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